王洛不由。

鹿芷瑶为仙盟共推的“尊主”，地位超然数百年，然而以她的格手腕，几百年下来积累的政敌和隐患也是不言而喻的。她后来归隐，被很多史学家分析为急勇退，以求善终。但这个说辞并不能成为学界主意见，最主要就是因为她在归隐之前，带领仙盟打了一场名震千年的大胜仗，在南乡，仙盟一举埋葬了超过十位年轻的真仙，以及百倍于此的荒异兽。此战的声望足以让她在五百年后依然被人敬为尊主，的确是静州送上的厚礼了。

“那一战，仙盟赢了多少，天就要输上十倍。诞生于取之年的一代静州新人死伤惨重，幸存的也毕生都活在影中……有个修行天赋堪比你我的小，本有望两百年内直升金仙之境，却在那一战后蹉跎五百年，以凡人之归于尘土。而如此惨败，是必须有人要承担责任的。”

王洛立刻领悟：“难怪你和席甄两家就此成为死敌。”

天之主笑了笑：“对，我们三家其实本就是可以同甘而不能共苦的关系。蒸蒸日上，静州繁华的时候，彼此可以笑着勾肩搭背，一声兄弟。但是当有人闯下滔天大祸，不得不抓人背锅的时候，那真是连亲生父母都不认得了。我当时虽然是有伤在不得不闭关，和整个事情几乎毫无关系，却也被人抓来批斗，说我玩忽职守，甚至还有人指责我和鹿芷瑶名为死敌，实则旧情复燃，彼此合搞垮天……说实话，师的取而代之，我原本还有那么一丝机会凭借一己之力将其压下。被那么一扰，也几乎是前路断绝了。”

听到这里，王洛自然也就能脑补之后的发展。

一场三败俱伤，静州满盘皆输的结局。

“对，那实在是我毕生之憾……当时我状况太差，又被那两人分走太多权力，实在没法在短时间内将局面一举压下，所以最终只能是三败俱伤。三方各自担责，便等于各自不担责。没有人彻底扛起责任，于是一场尽静州新血的惨剧，最终竟是不了了之。而这对于天群仙而言，是难以言喻的背叛，静州险些因此而割裂。”

王洛于是又猜到：“然后你就顺势推了再立天尊的计划？”“对。”天之主说“那是败局之下，唯一能够挽回局势，或者说拖延局势的手段了。既然大家都对如今的天之主以及两大世家失望透，那就……让逝者复生吧。对于当时的群仙来说，天地间已再无人可堪为天之主，即便是造一个仿品赤诚，应该也胜过我这关键时刻掉链的年轻后生，更胜过一众腐朽自私的世家金仙。而最坏的结果，也至少能换掉仙盟的太虚天尊……于是一场近乎荒诞的死者复生大计，反而这么成了。”

叹息一声后，天之主又说：“其实那也是人之常情，大败之下，人们总会本能地渴求轻松解脱的法，更何况我们这些修行仙的，哪一个不对赤诚本人怀着极的崇敬？他固然是导致天陨落的元凶，但相较于今日这群不成的上位金仙，大多数人宁可陪着赤诚再摔一次。总之，我提方案后，静州便一度回复了生气，群仙再度集合起来，搜刮尽了府内的遗产，甚至牺牲了不少真仙的仙韵，最终共同凝聚成了天尊的形。而从那一刻起，天也就彻底没救了。”

王洛说：“没有退路，甚至没有减速的可能了。”